苏联也有摇滚乐他的“教父”还是一位朝鲜族人!

关于苏联音乐,出生在相似生活方式下的中国人应该不会过于陌生,那就是“正装上台”、“肃立C位”再“一展歌喉”的“美声”和“民族”唱法占据“艺术”的主流。其实,这是很OUT的玩法了——19世纪中叶,正是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Alexandrina Victoria,1819年5月24日—1901年1月22日)当政的全盛期,娱乐和艺术一样,以“严肃”、“庄重”为指导思想。歌唱也一样,中音进行必须占据乐谱主要位置,适当的高音用以表现情绪,低音被视作“不健康”的和“不愉快”的杂音,歌词里不得有太多表现个人特点的地方,最好用叙事诗和名人名言来充当内容。取谱自德国《威廉皇帝练兵歌》的中国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是那个年代西方“雅乐”的典型作品。

那个年代,整个世界都有样学样,歌唱都得是一副板着脸的“说理”模样,特别是一边歌唱一边演奏乐器都被视作“离经叛道”,载歌载舞更是不可想象的“外星表演”。这种状况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音乐剧、爵士乐、乡村音乐兴起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在苏联和东方阵营则因长期与西方隔绝将这种传统一直保留到1980年代。然而,也就在那个时候,裂纹出现了。

1981年,一位十九岁的年轻人Виктора Цоя(Victor Tsoi)和朋友组织了一支名为名叫“加林和双曲线 ”(Гарин и Гиперболоиды)的乐队。Victor Tsoi是一个“朝俄合璧”的名字,Tsoi的发音和朝鲜语、华语中的“崔”相似,而Victor的父亲名字就叫崔东烈,而崔东烈的父亲又是位朝鲜独立运动(1919年)后流落哈萨克斯坦的韩国人,而Victor Tsoi的母亲是乌克兰出生的瓦莲齐娜-巴锡尔耶夫娜。因此,Victor Tsoi翻译成华语,叫“维克多·崔”也许恰如其分。维克多·崔并不是音乐科班生。但是他在音乐、文学方面极具天分。1974年,12岁的维克多·崔考上了谢洛夫美术学校,并在学校里和马克西姆 巴徐科夫组织了名叫“第六病室 ”的摇滚乐队。但摇滚在当时被视为“靡靡之音”,维克多·崔也因为演奏摇滚乐的理由被学校勒令退学。被美术学校勒令退学后,维克多·崔考上列宁格勒(现名“圣彼得堡”)市立第61技术专门学校,学习木刻。在组织了新乐队后,维克多·崔遇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阿鲁卡基娜,尝到了爱情带来的酸甜苦辣滋味,《8年级女学生》就是为阿鲁卡基娜所做。

在偶然的机会,维克多·崔遇到俄罗斯当代最出色的摇滚乐队“阿科瓦里姆(Akvarium)”的主唱鲍里斯 -格列本许科夫。在鲍里斯的影响下加盟摇滚乐队协会,通过与其他著名摇滚乐队的交流,更加丰富了自己的音乐元素。而对维克多-崔慧眼相识的鲍里斯不惜屈尊出任了维克多·崔第一张专辑的制作人。要知道,在当时,地下演艺圈,私营企业和许多其他违反法律的行为在苏联都是刑事犯罪。“犯罪要件”包括伪造证件,准备和出售非法门票,撰写未经审查的歌曲,未经批准的集会以及在公共场所饮酒。由此可见,维克多·崔和他的朋友们为作为苏联摇滚乐的先驱,面临的是多大的风险。不出所料,维克多·崔又因为演奏和创作这种充满低音进行和切分音的“靡靡之音”,被迫以结业的身份离开了技术学校。

所幸的是,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统治苏联17年的勃列日涅夫(Brezhnev)氏在1982年离世,苏联乐坛也出现了松动。至少“老一辈音乐艺术家”不会动用官方力量干预私人自发的音乐演出。与此同时,维克多·崔在1982年组成了崭新的乐队,即成为旧苏联历史上最伟大摇滚乐队的KINO(意为电影)。在第一张专辑推出一个月之前,维克多-崔开始和马莲娜同居,马莲娜也出任了初期KINO的经纪人。和马莲娜的同居也有很多波折,最大的理由是马莲娜的父母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没有正当收入,又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韩裔小伙子。

在艰苦的情况下终于完成录音,1982年KINO的第一张专辑《KINO45》问世。后面的45据说是因为演奏时间共45分钟,维克多-崔即兴打上去的。不过第一张专辑没有引起多大反响,维克多·崔的生活依旧拮据。但是KINO的同仁们并没有气馁,很快他们又录制了第二张专辑,第二张正式大碟《不著名的歌曲们》,这张专辑中有维克多-崔早期成名曲之一的“最后的英雄”。1983年,第一届苏联摇滚乐大赛隆重举行,由于不可思议的评分标准,KINO乐队遭到了惨败。 因为此事,KINO内部出现分裂,阿列塞-鲁宾推出了乐队。

不过他的磨难并没有结束。1984年和马莲娜正式结婚后,维克多·崔肩负一家之主的重担,除了摇滚以外,还得干活养家。千辛万苦之下找到的是坎察特卡锅炉房的火炉工工作,在这里维克多1崔边干活边作歌,完成了第四张专辑《坎察特卡的队长》。在他死后,这个小小的锅炉房成为了象征俄罗斯自由和抵抗的圣地。(注:第三张专辑《KINO46》,其实是第四张专辑的DEMO版本)

1984年, 和KINO参加第二届摇滚乐队大奖赛,一举获得大奖,1985年再次蝉联这个荣誉。1985年还发生了维克多·崔认为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是儿子阿列山德罗·崔来到这个世界上。隔年,本该作为第五张专辑的《Noch》终于出版。因为连连遭遇失败,谁都没有对这张专辑抱以希望。不过这张专辑出人意料地成为市场的新宠,推出两个月售出50万张,再过几个月销量达到了惊人的200万张。维克多·崔的歌曲受到年轻人的欢迎,除了简明有力的曲风以外,反映了当时年轻人心声的歌词更是主要原因,这一点上维克多-崔和“中国摇滚教父”崔健有极为相似的地方。

维克多·崔和他的KINO乐队是如此成功,而他的代表作《血液型》更是成了一个时代一代人的青春记忆。1989年维克多·崔和KINO推出的第八张专辑《最后的英雄》中,收录着维克多-崔两大代表曲之一的“变化”(另一曲为“血型”)。 “变化”这首歌的歌词十分简明地反映了当时苏联年轻人对自由的向往。

代替热气的绿色的玻璃待其火焰的袅袅烟火月历中的一天就这样消亡红色的太阳燃尽一天也随着燃尽燃烧的都市里落下夜色变化!我们的心脏在要求变化!我们的眼睛在要求在我们的笑容和我们的眼泪中还有我们静脉的脉搏里变化!我们等待变化

同一年维克多-崔拿出了第九张专辑《名叫太阳的星星》,这张专辑在俄罗斯卖出500万张,不过考虑到当时盗版猖獗的情况,可以说最少卖出了2000万张。1990年6月24日,旧苏联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在莫斯科奥林匹克体育场发生,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圣火为了KINO乐队的公演燃起。在和创下纪录的10多万观众一起,维克多-崔唱起了“血型”,尤其是唱最后一曲“变化”的时候,整个体育场因为歌声在颤动。

结束最后一曲后,维克多-崔向歌迷摇手致意,说出了在公共场合的最后一句话。“过不多久的夏天,新专辑就出来了,到时候再见。” 不过,维克多·崔未能遵守这个诺言。因为一个月后,崔就因为交通事故,离开了人世。当时,维克多·崔正为祖父的祖国——韩国邀请他演唱歌曲而兴奋不已,“就是推掉其它演出,韩国我一定要去”,接到邀请后的维克多-崔兴奋的向周围人说。因为韩国是维克多-崔一直向往的地方,那里有着他的根。然而,不幸发生了,在当年还属苏联占领区的拉脱维亚首都里加,维克多·崔的汽车被一辆来路不明的大客车撞击,崔当场殒命。当局草草结束了调查,肇事者也迅速失踪于茫茫人海,为历史留下了又一个费解的谜。

随着维克多-崔的去世,KINO乐队自然解散。因为乐队所有的作词、作曲、编曲和专辑制作都是维克多·崔一个人操办,没有他的KINO根本无法存在下去。 不过他和歌迷约定的新专辑《乔尔尼(Черний)》还是如期面世,乔尔尼在俄语里面是黑色的意思。这张专辑一经推出就销售一空,黑市里的价格就是抬高到了原价的10倍,还是供不应求。包括这张遗作,维克多-崔一共完成了10张专辑和4部电影。 在他死后,彼得堡艺术家们筹款在他的墓地上制作了追悼碑,苏联各地还陆续出现了以他的名字为命名的街道。特别是莫斯科的艺术街道老阿尔巴特街2号出现了他的追悼墙(又名痛哭之墙),墙壁上写满了歌迷对他的思念。

每年8月15日,俄罗斯的摇滚乐队会自发地召开维克多·崔纪念演出。1993年,维克多·崔成为莫斯科明星广场殿堂的一员,排在苏联永远的国民歌手——维索茨基之后。此外,维克多·崔还被选为对perestroyka(苏联改革)最闪亮的星星,成为改变苏联历史的13位名人中的一员。维克多·崔对苏联乃至世界最大的意义在于,相信艺术的力量没有国界与生活方式的差别,而感人的艺术,永远是激励人追求心中所爱,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第一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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